飞流的礼物【蔺流】

一发清水小甜饼,投喂机油 @Ksama-X 的圣诞礼物~

总觉得狂狼不羁的蔺阁主和单纯固执的小飞流也是很有爱的呢~!



——————————正文————————


琅琊阁蔺阁主最近烦闷得不行。

作为天下情报流通中转的所在,能掌管那上知天文占卜下知地理人情解答世间诸般疑惑的琅琊阁,本应是多少谋士才俊所向往的,但是如今正坐在阁主之位上的人,却正在陷入空前的烦闷之中。

这消息倘若泄露出去,免不了是江湖和朝堂上的一阵猜疑风波,有人会以为是琅琊阁新得了什么绝世武功秘籍,有些人大约会觉得那关系到某位绝世俊才的消息,而有些人甚至会开始猜那是不是上代皇族留下来的宝藏地图,总之,能让琅琊阁主烦闷的必然是关乎庙堂安危或尘世安定的大事件。

所以,蔺晨自然死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他所有的烦闷都是源自一个少年,一个小屁孩,一个整日跟在他的好友梅长苏身后的小跟班。

“再过三日,就是飞流的生辰。”梅长苏品着茶,好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彼时蔺晨正端着金陵城里最好吃的酒酿圆子吃得不亦乐乎,闻言手上动作微微僵了一下,随即佯作满不在乎地说:“哟,小飞流又长大了一岁了?还记得你刚刚捡到他的时候,我一只手就能把他倒提起来轮圈儿玩,现在倒是再也逮不到那孩子啦。”

他说着飞快地往旁边一躲,恰恰好避开一块朝自己砸过来的橘子皮。一阵瓦片哗啦声从屋顶传来,像是某人因为没中目标而赌气跺脚似的。蔺晨倾身向前朝着门口的院子里高声说道:“小飞流,这次生辰,你蔺哥哥再陪你玩一次‘转圈圈’可好?”

回应他的是另外三发橘子皮。蔺晨早有防备,轻松地一一躲开,正当他准备放开嗓子大笑一番的时候冷不防一瓣橘子嗖地飞进来直直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四溅的橘子汁又沾了他半个脸庞。

这下,坐在对面的梅宗主憋不住大笑了起来,差点打翻手里的杯子。

 

苏府上上下下的都知道,府里最大的是苏先生,也就是他们的梅宗主。

然后,苏府上上下下也都知道,苏先生唯一没脾气的就是飞流,哪怕飞流抓了苏先生最喜欢的那尾游鱼,炖了苏先生最喜欢的那只鹦哥,只消半天,他就能得到苏先生的原谅重新变回府里那个飞上飞下的小飞流。

但是,苏府上上下下还都知道,飞流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克星既不是苏先生的一柄戒尺,也不是厨娘炖的甘草黄连小儿止咳大补汤,而是那一声来自蔺阁主人未至声先到的拖长音节的“飞流——”。此声一出,无论飞流当下是在高兴还是在生气,全部都会化成一个惊恐占了大半的表情然后一瞬之间消失不见。紧接着欢喜地随声而至的蔺阁主先是会面对一个没有飞流的屋子心情低落片刻,然后便没事儿人一样地到处溜达着喊着“小飞流——”将少年抓出来。

这一逃一抓的游戏在蔺阁主拜访的日子里每天都能重演一遍——而苏府最难擦的犄角旮旯也会因此变得干净如新,真是可喜可贺。

 

所以,所有人都当琅琊阁知天知地的阁主蔺晨是苏府那个能上天入地的苏先生护卫飞流的天敌,这个“所有人”包括苏府上上下下,包括靖王和他的侍卫们,甚至包括了蒙大统领——但就是不包括蔺晨自己。

事实上,这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正是他最近十分苦闷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不想每一次出现都只能得到飞流落荒而逃的反应。

一开始,他觉得这很好玩。那个见谁都沉默的小孩唯独对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那着实让蔺晨得意了好一会儿——但是也仅仅是“一会儿”,因为当他发现飞流是在真心实意、真真切切地躲他之后,他就再也得意不起来,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想要从飞流那里拿到一点点与别人不同的对待——好吧,哪怕比不上梅长苏那家伙的——但是逃离可远远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可是他越是欺上前去,却发现飞流越是逃得飞快,然后更加坐实了众人关于天敌那一类屁话的谣言。

真是的,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小飞流去哪了?那个沉默得像个死人,但是一被自己拎起来就大叫的小飞流去哪了?那个吃了琅琊阁后山熟透的蛇果就会倒在自己怀里熟睡,还尿裤子的小飞流去哪了?那个总是追着琅琊阁的信鸽跑,最后会被信鸽一路带到自己身边的小飞流去哪了?

现在的这个总是躲着他的飞流实在是让他又生气,又——更想捉住,圈在怀里,然后——然后再思考是狠狠揍他的屁股还是狠狠捏他的脸。

 

蔺晨最近苦恼得很。一部分是因为飞流的态度——只因这几年一直是这样,倒也不是最最令他烦心。但是飞流的生日快到了,去年他没能赶上,今年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靖王那个迂得不行恨不得一整座王府都要卖掉补贴军中的人送的是几件边关集市的异国小玩物——没什么威胁。

蒙大统领送了块巨石,就在西郊的牧场,要请飞流去比试搬石头——没什么威胁。

然而梅长苏准备了一块上好沉木,雕刻成了木人桩,据说那百年沉木质地坚硬细密,可断剑锋碎巨盾,给飞流拿来练武乃是绝佳——威胁,大威胁。

蔺晨第一百次地从袖口里摸出一小块玉,暗暗在手上把玩着。玉的来历于他而言倒没什么值得说的,不过是踏千山入深渊,闯虎口斗异兽,仔细找来各种稀世宝贝慢慢周转交换就是了。琅琊阁最擅长收集与交换,权当是自己做了一次数年的亲视巡查罢了。那玉据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还有一条字体极小的注解在那孤本医术的注释上,写着“或可益于开心智”。蔺晨当时只是随意地瞥过,便叫人将那孤本医书收入了琅琊阁,也从不曾再提起相关消息——明面上。

生辰宴上,靖王意外到访。于是宴会的主角立刻变成了这两个总是话里有话的人新一轮的试探与交锋。

然后厨娘的干草蜜糖酒酿成功夺走飞流的全部注意力,他抱着装酒酿的罐子警惕地看向四周——特别警惕地看了蔺晨,然后施展轻功大法丢下话题重心已经转移到治国策略上的苏先生和靖王一溜烟不见了。

“小飞流,你可快快地跑啊!”蔺晨冲着门口道,“倘若让我追上你,我可定要将那酒酿全部吃光光喽!”

“哎,你这公子,怎么老是欺负那小娃娃?”蒙大统领在吃掉一只鸡腿的间隙含混不清地说,“你倒是说说,他到底是砸了你的宝贝,还是烧了你的床?”

蔺晨白了一眼那武人,自顾自地吟了首诗转移掉所有关注自己和飞流的目光,然后大口喝酒。

他就是砸了我的宝贝——我心上那把锁被那小没良心的给砸了,现在闲来无事就透风心凉,你说我怎能不欺负回来?

 

苏先生帮手脚全在被褥外的飞流重新掖好了被角。少年睡梦中还咂了咂嘴,嘟囔着“酒酿”啊“要吃”一类的词儿。紧接着,过了一会儿,他开始低声唤起来。

“苏哥哥,苏哥哥。”

“我在呢,飞流。”梅长苏轻轻拍了拍少年,轻声说,“快睡吧。”

“喜欢……”少年无意识地呢喃着,睫毛颤动着,似乎还在做着什么梦。

“喜欢……”

“飞流,喜欢……”

少年似乎梦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朝另一边偏过头去。梅长苏不忍就这样离开,又在一旁轻轻拍着飞流的手臂,希望能安抚他的情绪,帮助他摆脱噩梦。

“……,喜欢。”飞流仍在呢喃着,但那似乎是一个不曾出现的名字。梅长苏微微倾身过去,仔细地感受着少年的唇中吐露出来的微小气流。

良久,他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小飞流明日起来可有得受了,他足足喝了一大罐酒酿呢。”蔺晨的语气里仿佛满是开心,“我抓住他的时候他还想着跑,结果一跳,跳进我怀里了,哈哈哈哈。明日讲给他听,保准他一整天都要闹红脸。”

“我看到飞流脖子上多了根红绳。”梅长苏慢悠悠地说。

“我系的。”蔺晨倒不推脱,“反正他也拿不下来,就且带着吧。一块小东西,不稀罕,但是一想到明天若他知道是谁把他扛回来时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不过,我倒是听到几句他的梦话。”梅长苏不紧不慢地说,然后将对方一瞬间扫过来又飞快收走的目光尽收眼底。

等了好一会儿, 见对方不再说话,蔺晨咳了两声。“所以,小飞流又说什么了?”他说着摆了摆手,“又是念叨什么吃食的吧?那个小没良心的,收了那么多好宝贝都不知道转赠我几件,真当当年琅琊阁养他教他的时间都是白的?我不管,长苏,一会儿我要拿走几件,你别拦着。”

“我当然不拦着。”梅长苏微微一笑,“你要是恰好挑到了靖王带来的那个木鸟,飞流肯定会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你讨要回来。”

不等蔺晨做出反应,苏先生便继续说道:“飞流一直叫着喜欢、喜欢,但是又不说那喜欢的是谁。”

“当然是长苏你啦。”蔺晨满不在乎地又喝了一碗酒,“谁人不知那小没良心的只会对你说‘喜欢’,啊,还有香瓜、糖桔、豆沙包——”

“可是。”梅长苏瞥过去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我怎么依稀觉得,飞流说了一个‘晨’字呢?”

琅琊阁主端着酒盏的手颤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随即便恢复如昔。

半响,他忽地仰头去看天上的月亮,接着说道:“这小没良心的。”

接着,他大笑起来。

“这小没良心的——”他笑着再次重复了一遍,“小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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