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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手和编辑的故事part 2！~

2.

 

林殊顶着笔名和萧景琰交谈两句表明自己“刚醒”并准备开始写新一章的故事后便结束了对话。他关了电脑，收拾了东西，拎起背包就离开了公司。虽然过了下班高峰，但是地铁上依旧有些拥挤。林殊倒并不介意这个，只是用这一点时间开始构思自己的故事。

到家用了半个小时。他看了看表，索性直接等在楼下。果然，没过两分钟，外卖小哥和他的电动车就出现在了林殊的视野里。

抱着外卖盒子打开家门，迎接他的只有安静的桌椅和漆黑的房间。

轻声叹了口气，他打开了灯，将外卖放在桌子上，然后去洗手。

当初忙不迭地搬进来和萧景琰合租的时候，林殊畅想的未来可真不是独自一人在家吃外卖的画面。在他构思出的画面里，有冒着热气的皮蛋豆腐汤，有美味可口的红烧小排，还有泛着暖意的橘黄色顶灯，当然，还有萧景琰笑得温和的脸。

然而现实是，大部分时间里仅仅只有“泛着暖意的橘黄色顶灯”陪伴着林殊吃外卖——好吧，至少他的梦想实现了四分之一，加把劲，实现梦想的全部也并非不可能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殊又开心起来了。他快速扒完饭，收拾干净餐厅，然后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抱着电脑寻找安慰去了。

 

少年一踏进教室就看到了倒数第三排靠近过道的那个空位。还没上课，班里乱哄哄的。熟识的同学在相互兴奋地讨论着暑假的新奇事情，而刚刚被分派着坐在一起的同学则还在用眼睛直直地看着课本，考虑着什么时候和同桌说第一句话。

窗外知了的叫声一声长过一声。尽管整整叫了一个夏天，它们却仿佛丝毫没有疲倦似的。

空位旁边的座位上，一人已经端坐着开始看书了。直到少年靠近，那人都没有抬头。仿佛这闹哄哄的环境于他来说是看书的最好时机似的。

当然，直到很长时间以后，某人才明白自己这位同桌如此的态度并不是故作清高之类，真要说起来，一个讷字倒是更贴切的。

书包被大喇喇地甩在课桌上，紧接着是拉动椅子的响声。直到身边的人坐下，那带着阳光暖意的温度几乎挨上自己，看书的人才抬起头。

他修长的手指松松地便遮住了半个课本封面，骨节分明的手腕和结实的手臂像大多数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那样晒成了小麦色。然而雪白的衬衫在这样的对比下并不显得突兀，真要说突兀，大概就是再这样的大热天里衬衫的主人将扣子端端正正地系到了最后一颗，遮住了大半脖颈。

少年很快地扫视了自己的同桌一遍，然后咧嘴笑了起来。

“林殊。”他说，闲适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尽最大可能舒展开身体。

看书的人只是缓缓扭过头，看着面前的少年，然后也露出了一个微笑：“萧景琰。”

 

林殊是被关门声惊醒的。他睡得浅，所以尽管每次萧景琰都尽可能地轻手轻脚，但是能被他在第一时间发现。

他揉着眼睛打开房间门，正看到对方换过鞋，在扯开领带。

客厅的灯没开，拉开了窗帘的窗户让外面的月光和灯光照了进来，在萧景琰的手背和侧脸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

“回来了。”林殊说，并没有走进客厅，而是倚在自己房间的门框上。

“嗯。”萧景琰回答，“稿子出了点问题，但是明天就下印了，大家只好都加班补缺。”

“有人拖稿？”林殊问，“不会吧，你们不是都跟作者约好了截稿日期的？”

——当然会有人拖稿。且不说林殊自己就是个写手，和责编斗智斗勇努力拖稿的事早就做得很熟，就算他不曾踏入这个领域，手指一动刷刷论坛或者微博，到处都有拖延症患者们四处寻求或者分享经验的。

他这么说，不过是故意显示一下自己对这方面一点也不熟罢了。

实际上，这种行为并没有什么必要。萧景琰肯定是万万也想不到他正在负责的写手就是站在他面前的室友。林殊只要什么都不说不做，就足以将自己排开在萧景琰的目光范围之外了。

所以话一出口，林殊就暗暗咬了一下舌头。

萧景琰闻言抬起头，看向了他，脸上带着一点微笑。“世界上不只有‘截稿日期’这种东西。”他说，“还有一个它的天敌，叫做‘拖延症’。”

不等林殊做出回应，他继续说道：“不过这次大约也不怪那位作者。他突发急性肠胃炎住院了，现在正手抖得连水杯都拿不了。还求了医院的护士姑娘拍了好几张照片过来证明他真的生了病。”

“嚯，真是够拼的。”林殊说。

萧景琰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说：“原本大家都不信的，以为是那作者又例行拖稿。听说之前他还拿‘疑似身患癌症，无心写作’来蒙骗过他的责编。不过这次倒是真的，他的责编已经打车过去看他了。”

“哎，那人也在本市？”林殊顺口问。

“嗯。”萧景琰点点头，然后看着自己的室友笑道，“我还一直以为那位作者真的在某个古镇开茶馆——他自己个人简介上写的，原来竟和咱们都在这个城市。看来那些作者的信息真是不能信。”

这一下林殊便觉得心里面突突跳了两下。在“金陵古城”那个论坛上，梅长苏的所在地还是他之前国外念书的地方。本来用这样的便利他推阻了好几次面基活动，但是现在看来却并不十分保险了。

想着要赶忙转移话题，林殊走出了房间去餐桌旁给两人各倒了水，然后将水杯塞到萧景琰的手里。

对方的手热热的，林殊只觉得指尖触及到对方的手心一片温暖，连忙收回了手。

“你这样忙，那我们下周再出去也行的。”林殊说，“也不急在今天庆祝，反正我那笔奖金也不会三两天就花完了。”

萧景琰看了看他，垂下了眼帘。

“好，”他说，“那下周。”

“嗯。”林殊应了一声，然后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有些心虚地转身回了房间。

掩上房门，外面的声音立刻就变得模糊了，只依稀听到水流的声音或者马克杯碰在台子上的声音。萧景琰的作息规律极好，如果正常时间下班，他会买点菜，回家做着吃——这时候就是林殊心目中最幸福的时刻了。若是加班，那么他回来之后便会直接洗漱睡觉，绝不会拖延到很晚才休息。

这自然是林殊这种睡眠浅的人的福音。在国外的时候，隔壁宿舍的哥们经常兴致一来就彻夜开趴，搅得林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好几次差点想冲过去和对方一决胜负。于是大一学期结束可以搬出去之后他毫不犹豫地立刻搬出了学校宿舍，自己找了地方住。

合租的室友和上一个完全不同。林殊搬进去的时候，那人正躺在床上睡大觉；林殊睡了一晚起来，那人还在睡；林殊出去上了一天课回来，发现那人还在睡——只不过从屋子里的床上睡到了屋子外草坪上的躺椅上。

于是林殊足足三日之后才逮到一个对方半睡半醒的时候，问出了他这个新室友的名字——蔺晨。

摇摇头把那张脸甩出脑海，林殊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笔电。既然梅长苏的工作时间是从晚上到第二天凌晨，那装就要装的像一点。

进入“金陵古城”论坛，评论消息的提示又亮起来。他拉过那些评论，挑了两个在认真探讨小说情节和人物设定的评论回复了几句，然后便移动鼠标准备点击小红叉。

特殊消息提示音偏偏就在这个时间响了起来。林殊猛地一惊，在看清是谁在发消息后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点开对话框。

 

霓凰郡主：

小殊~

 

霓凰郡主：

哎不对，应该是苏兄~

 

霓凰郡主：

和你家景琰相处得怎么样呀~~

 

霓凰郡主：

表白了吗？

 

霓凰郡主：

啥时表白？

 

霓凰郡主：

快给本宫死出来！

 

林殊看着短短几秒之内跳出来的这数条消息，心道幸好自己早就对这个人的消息设置了静音模式，不然准得露馅。然后慢慢地敲了消息发过去。

 

梅长苏：

郡主，你不是皇帝的娘娘，自称“本宫”是不对的。

 

这一出声不打紧，那边立刻又回过来了一大串。

 

霓凰郡主：

哎呀小殊你在！

 

霓凰郡主：

如何！啥时表白！

 

霓凰郡主：

其实我关心的是啥时有喜糖吃！

 

霓凰郡主：

还有书写得怎么样了？

 

这个叫做“霓凰郡主”的人当然并不是真的郡主。她是林殊的上一个责编，同时也是“金陵古城”论坛的几个创建人之一。目前论坛的日常维护与宣传几乎都要靠她来进行。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论坛整修，霓凰也暂时离开去忙碌三次元的事情了。

 

【霓凰郡主向您发送 图片1.jpg】

【霓凰郡主向您发送 图片2.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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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凰郡主向您发送 图片15.jpg】

【霓凰郡主向您发送 小视频1.mv】

【霓凰郡主向您发送 小视频2.mv】

 

霓凰郡主：

哈哈哈，丑哭了有木有！！

 

霓凰郡主：

我要把这些好好收着，等我娃长大了给他看叫他知道他刚出生时丑成什么样哈哈哈哈哈哈

 

林殊默默翻了个白眼，想回个“呵呵”，但是又觉得不想让自己的名字接在这一连串精神攻击之后。本以为对方做了母亲后至少会稍微变得稳重一些，不曾想一说话还是和之前那个能用一百句不重样的话向林殊催稿的人一模一样。

他还记得两个月之前的某天，他一上线，就被对面告知了“我要回家生孩子去了，把你转给我一个朋友带一段时间啊。”这样的消息。

没等他有所反应，霓凰又甩过来“他在出版社工作的，跟他搞好关系，你的书出版会顺利些。”这样的指示。

然后，林殊心里“出版社的？好像景琰在哪个杂志编辑部来着——”的念头还没转完，就看到霓凰发了消息：

“对了，他叫萧景琰。人不错，细心，还帅。”

当时林殊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是崩溃的。

 

霓凰郡主：

书写得怎么样了？

 

霓凰郡主：

写得怎么样了？

 

霓凰郡主：

怎么样了？

 

霓凰郡主：

了？

 

霓凰郡主：

？

 

林殊揉了揉额角，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回答对方。

 

梅长苏：

回禀郡主，一切顺利。

 

霓凰郡主：

那就好。

 

霓凰郡主：

那你表白了没啊？

 

霓凰郡主：

你表白了没啊？

 

霓凰郡主：

表白了没啊？

 

霓凰郡主：

表白了？

 

梅长苏：

没。

 

林殊先一步破坏了对方的阵型敲去了这个字，然后看着对方发来的足足三行的省略号，索性继续写道。

 

梅长苏：

原本打算今晚和他说明，但是他加班。

 

梅长苏：

小穆，你觉得……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他？

 

霓凰郡主真名叫穆霓，她还曾说过如果以后生了孩子跟自己姓，就叫穆尼黑。当时林殊正在吃饭，看到这名字差点儿没一口噎死。真论起来，穆霓是比他大一些的，但是这个姑娘对年龄问题相当介意，只肯林殊叫她小穆，坚决拒绝了“穆姐”和“穆姨”这两个备选。

霓凰那边难得沉默了许久，再发来的消息也不是成串的了。

 

霓凰郡主：

小殊，何苦瞒着。你喜欢了他那么久。

 

林殊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句话。

你喜欢了他那么久。

多久呢？——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一样。

离开的时候，他曾失落消沉过；回来的时候，他曾怀抱希望过；住进这里的时候，他曾内心狂喜过——但是现在呢？林殊不知道。

仿佛靠得越近，他便越是没有勇气开口。

生怕得到的是对方惊讶甚至厌恶的眼神，然后自己就又只剩下离开这一条路可走了。

敲门声忽然响起来。林殊猛然一惊，飞快地将笔电合上塞进被子里，然后抓乱了头发一骨碌滚进被窝盖严实，摆好了睡眼惺忪的模样，然后才拖长了音调仿佛被吵醒一般说：“嗯——？”

敲门声立刻停止了。林殊的心也跟着停了一拍。紧接着，萧景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殊，这个周末有空吗？”

——蔺晨说要一起打竞技场2v2。“有空啊。”林殊立刻说，“我两天都空着，正无聊呢。景琰，你有计划？”

“是这样的，我刚刚得知这周末需要去邻省参加一个书会。所以周末你洗床单被罩的时候可以帮我也洗一下吗？”

啪——这是一颗饱含期待的心碎裂的声音。

“好——啊。”林殊听见自己说，“反正我没事的。你忙你的，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了。”

“好的。”萧景琰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歉意，“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这周本来轮到我值日——”

“没关系啦，下一次你轮值两周就好了。小事。”林殊说，“我记得邻省的卤味超级好吃，你记得带一些啊。”

“好。”萧景琰的语气里此刻仿佛带上了一些笑意，还有一些轻松，“你列个单子，我保证都给你买回来。”

“唔唔，好，明天再说。”林殊说着弄出很大响动地扭了个身，“那我先睡啦，困死了。”

“好的，谢谢你，小殊，晚安。”萧景琰回答，然后脚步声便远了。

林殊睁着眼，看着雪白的墙壁，然后慢慢说：“景琰，晚安。”